在李不才的閱讀經驗裡有個心病,就像告白失敗在我心中留下苦澀的回憶-存在主義。存在主義作為當代思潮,如果只是在哲學領域發揮影響力,不才如我當然可以輕輕跳過,越過這堆礁石免得頭破血流。不幸的是,存在主義所關注的議題,正是現代人的精神危機,眾多的文藝創作亦著力於此,電影也當然不例外。也因此,許多看了有感的創作,讓我直覺喊道「這是存在主義」,卻有口難言。以李不才的才智,就算讓我吃了翻譯米糕觀落陰找海德格 (Martin Heidegger)上課,大概也是鴨子聽雷。所幸,我們還有存在主義文學-由卡繆(Albert Camus, 1913-1960)與沙特(Jean-Paul Sartre, 1905-1980)打開的坦道。
在卡繆的論述中,人要作為真正的人,必須體認到荒謬,即體認現實的無序:失去中心信仰、身體勞動則被化為機械零件、人與人不存在真正的溝通,成為現實的「局外人」。用馬克思的語言說,是人的異化。荒謬/異化是現代的產物,在神學/倫理破產,人的勞動技藝被工廠分工取代,人在精神與身體上,失去了和諧統一。當人意識到自身處境,處在非正義、撕裂的環境中,他了解到自己不是真正的人,而社會如同機械自行其是,讓他成為冷眼旁觀的「局外人」,這種格格不入正是荒謬感。而人之為人的價值,不在於道德規範(道德屬社會建構的變動物,亦可說是獲益階級的法則),而在於自由。這個自由並不是任性而為的自由,而是勇於對抗體制、維護正義的行動。自由意識便透過行動成就了人的價值。面對頑固的社會體制,自由人就如同希臘神話的西西佛斯(Sisyphus),在永恆的失敗中微笑以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