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喜歡山還是海?」我總會在面對自然景觀時,問身邊的朋友這個問題。當他們回答「海」,總讓我感到訝異。對我來說,海的無盡遼闊、規律吞吐,並未彰顯自然的包容與神祕,有的只是消滅自我的無盡惡意-它用無限壓倒了人、用「永恆」吞噬了「渺小的存有」。也因此,我總懷疑喜歡海的人,心中有結,必須透過龐大壓倒性的「客體」,消融「有結的主體」,藉此得到暫時的安寧。
我的答案是「喜歡山」。在南投讀書的日子,如果翹課天氣晴,我會騎著小綿羊亂晃,找一個無人的地段,靜看山色。曾經有一年,學校在日月潭辦活動,深夜的營火已經升起,我與兩個朋友背對火光沿岸亂晃。透著暗藍色水光的黑暗中,我隨口說了一句很想跳進湖裡。身旁兩人卻能領會,與自然同一的靜靜喜悅。也因此,當有人看到風景便急著大喊「好美」,總會讓我替人害臊:自然就這麼膚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