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3月31日 星期六

《鋼琴教師》隨意談


        單從一本書去談性別,未免狂妄。同樣的,從一本著作談作家,亦是如此。但在閱讀《鋼琴教師》後,很難不對性別與耶利內克(Elfriede Jelinek, 1946-)作論述,姑且記下這些雜感。

  由男性建構(精確的說,是不自覺依附男性建構的任一性別)的愛情悲劇中,性別從來不是需要關注的議題—悲劇之所以為悲劇,是各種外在壓迫摧毀受難者—愛情悲劇中,男女性別上只是先決條件,並非悲劇動因。即便悲劇並非肇始於外力,角色負罪也只是性格而非性別。即是說,角色的性徵(亦指心理)並無缺陷。若是動人的愛情故事,角色具備的性徵則更為美好—與悲劇相對,愛情喜劇中性徵醜陋便構成懲罰與被懲罰的條件,陰險的歹角往往在結局被配上醜陋的對象[1]—鋼琴教師所有動人、使人不安的基礎在於,角色具備美好性徵的慣例被棄置,性別本身就可以構成悲劇。

魔山裡的背德流浪者



  以我有限的閱讀量,分析二十世紀上半葉歐洲作家的思想傾向,是過於冒險且易流於空泛的。但三位創作者,在相近的時間點,創立有所溝通的文學形象,使我的思考有了立足點。此為安德列‧紀德Andre Gide, 1869-1951的「背德者」、赫曼‧赫塞Hermann Hesse, 1877-1962的「流浪者」與湯瑪斯‧曼Thomas Mann, 1875-1955的「魔山」。三者的共通處,立足於資產者,質疑人文主義以降的資本主義意識形態,同時流露對樸素自然的嚮往。此處的自然,或多或少脫離浪漫主義的田園想像(甚至否定),傾向於具有東方色彩、更為原始、更具危險性的自然。亦即未受西方文化開發的烏托幫。

  赫塞的小說中,基督教為文明的核心,對抗以樸素慾望(性欲為首的各種感官之樂)為訴求的自然。其筆下的「荒原狼」[1]、「納爾齊斯」[2]、「玻璃球遊戲大師」[3]悉達多[4]與《在輪下》的主角[5],皆具有良好的學識、智慧與風采。他們一方面表現優雅的貴族氣味(同時呈現了一定程度的「脫俗」或不近人情),另一方面,為維持此種風采,主人公必須生活於禁閉的空間,隔絕世俗影響,並遵循其規範。此空間的典型即教會學校學院,進入其中,種種規則去除人之所欲,唯一出口是形上智慧的累積,與類於宗教情感的喜樂。求知者並非如此安分,享樂的趨力不斷使其質疑禁閉之地的合理性。兩者的拉鋸,貫徹於赫塞的著作中—年少而殤的青年、智慧超群的大師、少言沉靜的修士、孤高的荒原狼與盲求真理的悉達多。他們相信禁閉之地可得永恆喜樂而置身其中除少不更事者,都曾懷疑、否定、甚至與「真理」反目。赫塞樹立此種分裂,最為露骨的莫過於將這種分裂化為形象對立的主人公。納爾其斯(智性超群的修士)與歌爾德蒙(熱情享樂的青年藝術家)並非兩個角色,而是人類欲求的兩種傾向。對於其一,對方是自己的夢,完成自身未能實踐的可能性;但自身所致力者,又僅僅再此夢中得到價值與參照。赫塞亦不離此種擺蕩。《在輪下》他抨擊了禁閉的壓迫,《愛與智》對兩者共賞,《荒原狼》在因果關係中,講述有智者的自然回歸。壓箱之作《玻璃球遊戲》,大師最終選擇批判學院,選擇離去,尋找拙稚者(未受現行教育毒害)作為培育新人與自身完成的目標。

2012年3月16日 星期五

相聲-台語的豆腐好吃嗎?


本圖引用自「表演工作坊」
  因為工作的關係,有幸參觀表演團體排練相聲。下班後還要課外活動,根本是要我的老命。但抱持著人類學的考察精神,還是乖乖報到。說是排練,其實比較接近上課。演員帶著稿,在舞台上抓語氣與語意。導演就在一旁針對內容做指導。我咧,就手肘抵桌,掌拖下巴,愛睏加減看,遇到好笑的內容,偶爾也捧場一下。把自己當局外人,安全無虞的偷窺,本來是一件很愜意的事。沒想到排練到新段時,老師說:「李不才,你來頂替一下什麼什麼位置。」

  靠北邊走,躺著也中槍大概就是這種狀況。平常愛臉蕭偉,偶爾也聽聽相聲,但真要上台演出,嚇得我褲底差點多一包。算了,年輕人臉嫩還可以說可愛,小有年紀還裝純情,就太噁心,硬著頭皮也只好下海。

  腳本頗有意思,說的是標準語言與口語之間的各種差異。突顯不同類型的口語-錯字訛用、火星文、同義反覆(廢話太多)-與標準用語的差異,藉此產生笑料。小小弟我被分到同意反覆的角色,但為了增加笑料,導演希望我用台灣狗蟻發音。他母親的,被強迫上台陪綁註:刑場殺頭也頗具劇場特色,舞台中央如果只有一個死刑犯,聲勢太小,不好看。因而需要幾個非死刑犯充場,只陪上場不殺頭,故曰陪綁,台詞原本就念的二二六六、坑坑疤疤。還要用台灣國語念,讓我更火大,一句話都過不了,只好放棄下台。